2010年2月21日 星期日

香港工務局及舞蹈的行向 ( 十二 )


午饍休息時,我還可在巨無霸上練功提腿等動作,不要荒廢我的舞蹈。



在我一事無成的日子裡,獲得美好的少女垂青,可謂從天而降,賜與我無限快慰。接下來就是實行拍拖談戀愛。但慚愧一點,連個人生活以至追女仔的開支,也是母親供給我用的!在我母親的十三個兒女中,她最疼愛的是我,兄弟姊妹都這樣說,我也不知道為什麽?當然,母親對每個兒女都很痛愛,唯獨對我更甚!現時的我,拍拖談戀愛,又跳芭蕾舞,又讀書,應感到很幸福的了。美中不足的是因為我沒有參加全港中學會考,我在浸會學院,若讀滿四年畢業;都不發學士畢業的學位及証書,使我進退两難。母親給予我自由取決,這是十分不容易的事。我有自知之明,這麼大年紀,也應工作自立。但我可做什麼呢?過往的生活,讀書選校的要求,皆自取的決擇。這一切,是自己要走的路,與人無尤!

暑假後,我還是在浸會繼續上課,我真是再沒有其他可取捨。生活在這幾個月中,一面上課,一面談戀愛。生活優哉悠哉,好不快樂!離開學友社,我失去了所謂的第二個家。在最深沉的時份,却突然其來,找到了我可以相愛的人!在浸會學院使我進退两難中,我又再有突然其來的事情發生。香港政府剛要發展大型的工程,我親生二十五兄剛派到那裡工作,他在工務局工作已久,得知這次工務局要請最基本的三級工程監督員,二十五兄的職位是一級工程監督員。促我盡快送上申請表格,他會知會上級。我幸慶自己在表格上,學歷單寫浸會學院二年級。像神在推助似的,我過了關;若香島中學畢業生要申請公務員,難矣!上班啦!我報知浸會學院要輟學,學院要求離校學生要交四十大元的退學費,我不明為何輟學要交退學費。我一走了之,踏上工作去的崗位。

開山填海,砍樹鏟地,飛沙走石,是地盤工程之必然性。我未進入工地工作前都會知道這些,也是香港人常見的現象。這次龎大的工程會更甚,工程是由荔枝角直達葵涌,移平沿海山腰,築路填海雙管齊下,會創建千頃土地與平台。除了建造香港第一座跨海大橋在荔枝角,千頃土地還用來開發香港第一個衛星城市於葵涌。加上香港天氣浩熱時間很長,工作情况可想而知。我真幸運,我在報到寫字樓後,一返工就被派到海上工作;随着上級姓余的一哥,負責監督挖掘河床爛泥,深坑掘好後,再從另處挖取海沙固定深坑。又由陸地開取山石,用大型卡車將巨石堆叠到那深坑來築堤霸;這堤霸是一條基堤,將會是極長的,以助將來開山填海的終點海旁線。我隨着一哥學習,以後要按時用儀器執行檢定巨無霸的挖泥船的定位,又要按時測量所挖海床的深度。两者都要有準確性和記錄在案。每天九至五的時間都在巨大的挖泥船上。在那裡工作很輕鬆,午饍休息時,我還可在巨無霸上練功提腿等動作,不要荒廢我的舞蹈。平時我是利用工作中的時間,争取向上級學習各種工程圖則,英文工程字類。這使我增長在工作及工程專業上一定的進步。

初期我們在臨時的小碼頭,乘坐小汽船到挖泥船;約要二十分鐘的時間,在荔枝角海灣上工作。每天來接我們的小電船,那船主外,還有一名小助手協助他開船。助手連紀十四五歲,他的名字叫梁亞玉,是海上人家的子弟,性情很温順。我知道他因為是海上人家,從沒有上學讀書的機會。我非常同情他,便開始帮助他由淺入深的學習書寫與閱讀;他很受教,進步也很快。可惜每天乘座小汽船來回,加起來的時間並不太多,我雖交給他功課自學,也實在不够。時間一天天地過去,想來是他年紀較大,接受力很強;跟着下去,我還教他數學。他領會更快,真不錯。阿玉真是時來運到。我在海上工作一年半載,荔枝角對海的海床挖掘,基本上完成;我又被派到離島的馬灣對海挖取海沙。再用大船躉運到荔枝角對海灣所挖的海床深坑,填上去安固所掘的深濶的河床;等待填上巨石,型成長大堤霸。以便劈山移土,到時十數架大型泥頭卡車,在工地上如脫韁野馬般來回奔馳運送填海,將會是獲得極多土地。我們乘座的小汽船到馬灣,需要航行一個多小時,乘坐小電船,一早一晚加起來,我教阿玉的時間多了三四倍,他進步神速。在後我被派上陸地工程工作前,他已考上了夜中學。有志者事竟成,我真為他開心;也為我完成了,做到助人為快樂之本的微少責任而開心!

我有了職業,也有了愛情。只是要做有愛國心的事,就進入無用武之地;再不能像在學友中西舞蹈研究社時,以為站在祖國的前哨上,去盡小小的責任!時間使我忘記了學友社,但我却沒有忘記舞蹈。舞蹈在香港正是萌芽,在發展的階段上,我應有一個責任。學友社是我在舞蹈上的温床,滋潤着我,栽培着我。我要感謝學友中西舞蹈研究社,決不會放棄舞蹈。雖然我有了職業,每天返工放工,够忙了。但香港假期甚多,我利用假期和星期日及星期六半天,找到了在尖沙嘴天主教教堂工作的張差利;他是差利張藝術學院的院長。見面後,我奉献他免費教導舞蹈這一門。我們一拍即合,開班後更準備大型魔術雜技和舞蹈一起匯演。差利張是魔術師,還有四個女兒是雜技的表演者,有名的若梅,若蘭,若菊和若竹四千金。若蘭更是該藝術學院,獨一無二的舞蹈表演者。我到了差利張藝術學院之後,除了教若蘭舞蹈外,若蘭還成為我的舞伴。舞蹈班開始,招來的人數達四五十人,有這樣擠擁學員到來參與,相信是學員不用交費之故。也好,人多好辦事;我除了教些基本功外,並將學員分為五個小組,分別排練。我可以將學友社排過的,跳過的舞蹈,選出了五個適合的舞蹈去教授學員;我可以毫不費力的,將五個舞蹈全部記憶出來去授教。我真佩服自己在舞蹈上的記憶力。如果讀書時有這樣的記憶能力,我想,我在工務局可以是工程師,而不是最低級的工程三級監督員了。


舞蹈組表演五個舞蹈,加上若蘭和我表演化蝶。全院滿座,皆大歡喜!

差利張藝術學院的演出非常之成功,差利張和四個女兒表演魔術又演雜技,差利張還有芳,貞,琼三小女孩,參與有趣的小雜技,舞蹈組表演五個舞蹈,加上若蘭和我表演梁祝化蝶。全院滿座,皆大歡喜!公演後,差利張沒有留着眾多的舞蹈學員,只需要我教授他的四個女兒,及三位小女孩。我知道他為的是四千金和三小孩,這才會使她們有更多時間去跟我學習舞蹈。我不理會這些,我祇知道我可以一方面教授,一方面努力地組織和加強我學過的東西。使自己在舞蹈上更進一步。在此同時,我經常觀看舞蹈的演出,尤其是外國來的舞蹈團。加上本港的各種舞蹈表演和集會越來越多。香港的舞蹈已在不斷的成長,和我在一九五三年剛接觸舞蹈時,相差很大了。不論技巧和舞蹈種類,學習舞蹈的人數和學校也大大增加。我除了自己在舞蹈上的成長和進步,更為香港舞蹈更趨發展和成熟而感到快慰!

好景不常,我忽然要從海上的工作,轉派到陸地的工程,跟着另一個姓谷的一級監督員,去監察着混凝土來建造的工程。又要間中去看管英泥混凝土合成的機器,與三種不同大小的小石子混合成份。那邊塵又多,機器又嘈吵,還好,我不用長時期在留守三合混凝土機。在工地上,猛烈的陽光很難捱,飛沙走石不好呼吸,嘈吵的機械聲震着耳朶,我會每樣都可以忍受。因為這是我職業的崗位,薪水到手,會有着不同的感受。我再不用伸大手掌,來向母親拿取學費,又拿取零用。現時我可以轉為給些錢媽媽了,還可以花錢拍拖談戀愛。母親還囑咐我吧剩餘的薪水,儲蓄起來。每天工作不一定九至五的工作時間,我們經常需要加班,因為工程加快,加上混凝土所做的工程,不能隨時停工,一定要加班完成,才可以放工,因而薪金随着增加。我不是怕太陽、塵土、机械。而是看到很多我不願看到的環境。在混凝土機那邊,每次到達,都要看到年紀四五十歲或年紀更大的婦女,利用左右两肩轉換來去担起用竹做成六英寸高,尺多長的四個竹籮;由地上鏟滿了小石子在四個竹籮上,叠在两邊担起來走過了撑高的長長木板橋,直達混凝土機旁。剛倒下四籮小石子,又要回頭再担。這樣整天不停的,使我感到很難受。更甚的,一個小伙子,也是不停地走上走落那長長的小斜木板橋,摃着九十多英磅重的一包包英泥,不斷地飛步上落的工作一整天。我曾經問過他,每天摃多少包英泥?他說:一百包左右。我實在受不了!但只能有着同情的嘆息!唯一最感覺快慰的事;香港就在這樣的人力辛苦上日日成長,不斷成長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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